【好文共赏】古关

　　从学龄前背唐诗的时候，记住了一些著名的古关，但是并没有什么感觉。后来，渐渐明白，筑关之地，都是兵家必争之地，都有几场艰难血腥的战事。 
　　这样的关多集中于西部北部。可能是因为西南有峻岭，东南有大海，那时候的边防压力主要来自西部北部的戎狄。至于中原大地的古关，始于诸侯国的战乱，多数已随着长期的统一风化得面目全非。 
　　我想这样挺好，因为南方的莺莺柳柳与北方的凛凛冽冽相比，实在难以匹配古战场的气氛。而且想想两次鸦片战争，西方列强从广州沿海岸线一路打到塘沽，竟然只带两千余人，实在是中国的耻辱；而北方对战双方动辄陈兵数十万乃至百万，秦赵长平关一战，仅战后坑杀的俘虏据说就有40万。两千人？投到北方大战中，连个土腥也砸不出来。所以，古关得以在西部北部保留下来，适得其所，凭吊起来才有意境。 
　　课本上对古关的介绍太简单了。不管它昔日是否有王维，是否有战场，或无限风光，或黯然神伤，或凯旋而归，或惨遭屠戮，都无从得知。所以，每当我看到一处古关的名字，总会艰难地脑补一些景象：迎风舒张的猎猎军旗，来往忙碌的战马军士。没有人说话，天地肃杀，只有人的甲、马的甲，在移动中发出有节奏的、金属的钝响。偶有战鼓或号角声，像是在为逼近的大战作着倒计时。一定有人拭他的剑吧。我喜欢这个动作。拭剑的时候，天地都安静了，由你惆怅。一切紧张却井然有序。然后，像山洪爆发，列阵，冲锋；像晴天霹雳，撞击，挥剑。无数人倒下，血渗入沙土，不久痕迹皆无。 
　　厮杀。哀号。挽歌。 
　　想想古关的城墙被一层层鲜血浸染成浓厚的黑红色，触目惊心。事后只化作史书上的三言两语，诸如“守城三月”“死伤数万”之类，时间也好，数量也好，总之轻飘飘一笔带过。就这样了，很快又会有新一批将士远征至此，继续列阵、冲杀、死去。承受这样的死循环，仿佛是古关的宿命。 
　　所有中国的兵法里，我最喜欢戚继光的鸳鸯阵———因为很少死人。 
　　写上面这句话的时候，很有想哭的感觉。 
　　周幽王名声为什么这么差？他玩什么不好，要玩烽火，战争岂容儿戏，战争是要死人的。 
　　西安以古城而闻名，说两件与古有关的东西。一是古城墙，去古关不易，登古城墙还是方便的。二是古乐器，有个叫“埙”的乐器，吹有古音。站在城墙上的箭楼垛口之旁，吹两声不成调的埙。吹完，再沿原路，顶风而返。只为祭奠，不多逗留。

编辑：徐瑞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