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爸爸也是曾经那个走出大山的“孩子”  

2020-06-04 23:17:18   来源:阳光网-阳光报  


  
  我的爸爸是个坚毅的人,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他出生在最深的大山里,却从未停止过想象山外的繁华发达。爸爸告诉我说,小时候带上他一共有六个孩子,全靠着奶奶一个人维持生计。身为老幺,他就这样用着哥姐们的破衣旧书,寒窗苦读数十载,终于走出了大山。然而到了城市里,他才知道,走出来,这只是刚刚开始。他咬着牙,卯着劲冲入这个光彩照人而冷漠孤寂的城市,即使头破血流,他都会一次又一次爬起,带着新的教训和经验砥砺前行。
  
  还记得,多少个城市入眠的深夜,我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见从门外传来的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叮当的钥匙声伴着一两声爸爸深沉的长息,还有他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的窸窣声。这些声音陪伴我度过无数的夜晚。回想儿时记忆中爸爸的面庞,并不如此真切清晰,倒是这声音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成为镌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在我看来,他似乎从未倒下过。他板正地站在那里,就像是最雄伟的山峰,令人信服而充满安全感。无论什么事,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不会感到迷茫和恐惧。一直以来,他都在用自己不断拼搏、永不言弃的行动无声地教导着我。他那从眼底深透出来的坚毅不屈,也在无形中渐渐将我打磨地愈加刚劲。每当我遇到困难,受到打击,他都会用冷静理性的大脑帮我分析,为我提出建议,并给予我安慰与鼓励。我想,我的爸爸会一直笔直地挺立在我的前方,任风雨侵袭,一直不变。
  
  直到那年的夏天,我的舅舅因为肺癌忽然间离开人世。
  
  通往老家的路是那么漫长,重重叠叠的山峦上缠卧着一轮轮崎岖不平的小路,磕磕巴巴地向远方延伸而去。舅舅入葬的那一天,前前后后六个人抬着那笨重的棺材上山,道路泥泞湿滑,白色的长缎垂到地上,沾上了褐色的泥灰。漫天的唢呐声、悲戚声和鞭炮刺耳的尖叫声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为了躲避这嘈杂的声音,我向着深林走进一点,竟看见爸爸那熟悉的背影。
  
  他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地看向埋棺的地方。突然,我是多么清楚地看到,他刚强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随即不停地在微小地抖栗。他低下头,用手快速地拭了一下眼睛,然后迅速回到挺拔地站姿。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爸爸突然蹲了下来,宽厚的肩膀向下拱起,粗大的手笨拙地捂住了脸。我看见他的头深深埋向土地,背上的肉因为弯腰,把衣服撑得紧绷绷的,好像在轻微的颤动着。第一次,爸爸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似的,小小的,好像不一会儿就要消失。不远处的丧音削弱,有低沉的、极力抑制的呜咽声入耳。
  
  那一瞬,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与心痛哽咽着堵满了我的全身。从他那凸起的脊梁骨上,我恍然间看见一座沉重无形的山。山上背着的是我们的家,是我和妹妹的幸福生活,是父母的安享晚年……是什么时候不再去想他的劳累与压力,只记得他的可靠与放心?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一直以来,爸爸都是在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为我们倾尽付出……
  
  从此,我不再把爸爸当做我永恒的温柔港湾。拥有着在血脉里流动着的坚毅与剽悍,我不留余力地将我的枝干不断地向上延展,生长。
  
  我想,以后,我要成为爸爸的那一棵树。
  
  本文作者系陕西省西安高新一中初中校区初2021届创新一班学生杨清越
  
  指导教师:赵文艺

编辑:徐瑞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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