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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宜振教童诗】第九十七期

2025-10-02 17:22:23 来源:王宜振教童诗

学语文,从读童诗开始 

“王宜振教童诗”栏目以推荐中国现当代适合儿童阅读的较新的诗歌文本并对之加以品读为主,以此推动全国诗教工作的开展。同时,本平台还开辟“孩子的诗”“诗教课堂”“诗歌后面的故事”“好书推荐”等栏目,欢迎全国诗教工作者、诗人参与互动,共育诗歌教育的花园。

石帆童诗一束

万物的名字

世界上的每一朵花

都有自己的名字吧

只是我们不知道

姓星星的花喜欢在夜间开放

姓太阳的花喜欢白天

采蜜的蜜蜂一定叫得出它们的名字

采蜜的蜜蜂

也有自己颜色鲜艳的姓氏

世界上的每一阵风

出生在海洋

出生在湖泊、山冈

它们姓天空,姓泥土,

姓飓风、流星和咸咸的海水

咸咸的海洋里

每朵浪花欢叫着它们自己的名字

欢叫着

一生只跳跃一次

你和我

如果是花朵看来

我,或者你

大概长得差不多吧

它们会说,瞧,这一棵茁壮一些

但另一棵更鲜艳

如果是蜻蜓、蝴蝶

或是别的什么昆虫看来

我和你

长得也很相似吧

它们会说,呦,都不会飞吗

这两个都还是幼虫吧,还没经过

茧壳

如果是星星——启明星、北极星,或者

别的叫不上名字的什么星星

它们看得到我和你吗

就算看到了

也只是两个会动的小黑点吧

在白昼一样移动,在夜晚同样

停歇

世间的生灵与万物

注视着相似的你我

一样闪亮,一样的昏暗、隐没

一如我们分辨不出群星

一如此时。花朵盛开,蜻蜓、蝴蝶

纷飞其中

其中哪一个是你,哪一个又是我啊

桑吉

最初,小桑吉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而后

他眨了眨眼睛

小桑吉分了些光给池塘

分了些光给蝉的翅膀

分了些光

给清晨的露珠

也分一些光

给缝隙里的苔藓

小桑吉是个看不见世界的

孩子

奔跑在草原上

他不需要光亮

他跑过的地方

万物叫他太阳

时光的回信

等了那么久

时光

终于寄来了回信

它在信中提到我从前的样子

提到我小时候害怕的事、许过的愿望

有些幼稚可笑,有些不免让人唏嘘

“小时的我那么怕黑呀。”我对自己说

当然,不止怕黑,还怕尺蠖和青蛙

怕忽然响起的雷声和爆米花声

“嗵!”——时光这样回忆道

时光也提到过去的美好

那时的日子

平凡,也容易。每天吃完母亲做的饭菜

我学着在纸上写字

横是一横,竖是一竖

弯弯的一勾,就写到了田格外面去

至于现在,时光说得简单呢

“翩翩的少年”

嗯,这个我很喜欢

当然,还有将来

谈到将来,时光的回信光亮闪闪——

“怎么会没有艰难呢?”

“是啊,怎么会只有平坦呢?”

“胜利来得并不容易啊,少年。”

“伤口和欢喜的泪啊。”

“怀念和遗忘一样多……”

谈到将来,时光的回信写了很多

也留了很多空白

我相信它说的,是的

我相信

这是时光予我的最好的未来

一首正在出售名字的小诗

花了十二个梦境的大价钱

今晚的月亮总算和一条小河

交换了名字

玫瑰花把自己的名字

卖给了白云

代价是两罐香甜的蜂蜜

一株盛开的夜来香

也买到了自己喜欢的新名字

叫作满天星光

真是合算的生意

天空中

漂浮着大朵大朵的玫瑰

而夜晚,总有微风吹拂的星光围绕身旁

今晚

美丽的珍珠泉掀开了盒盖

十二个梦境在泛银光的土地上蔓延,滋长

而月光叮咚作响

嘘——

听!月亮啊,她就要歌唱,歌唱……

世上的繁星

太阳光总是

从半空中直直地撒下来

月光也是

直直地落下来

照不进影子里

只有星光不同

星光太小,星星也太多

它们把光线撒得匀匀的

花蕊中间有,狗尾草尖上有

孩子们的床头也有

无数细小的星光飘散着

被月光遮住了,谁也看不到

直到没月亮的夜晚

你才会发现

又多又小的闪亮,在身边环绕

世上的母亲们啊,那么多

不被发现的光亮

那么多的光亮

爱哭的孩子,闭上眼

也看得到

男孩想要个裤兜

男孩想要个裤兜

很大很大的裤兜

就算装不下整片蓝天

至少也要装得下大海啊

要装下小蟹和海风的咸味儿

装得下沙滩、沉船和宝藏

还有所有牡蛎与海星经历过的事

都塞进裤兜,成为抖不尽的沙粒

还要装下海藻和蓝鲸的种群

也装着海浪

男孩明亮地走在沙滩上

他忽然扭头问:

也能装下一场飓风吗

当然

装得下飓风,也要装得下晴朗

在天与海之间

男孩找到了

一道无边无际的缝纫线

那是整个世界

对他

无垠的回答

世界给予的

世界给予的

一些珍贵的东西

有些闪闪发光

有的只是一团黑暗

在黑暗中聆听到的美妙声音

真诚地说一声

“你好呀”

世界给予的温暖

伴随着生的气息

用灵魂感受到的温暖啊

像一小团纸屑攥紧在手心里

打开来,就有母亲叮咛的声音

在最遥远的地方也记得的

“要珍惜呀”

世界给予的一切

在内心叮当作响

滴答,滴答,滴答从不停息

小小的往事与未知的将来

夜空繁星般一颗颗拾起

微弱的光照着水底

红珊瑚丛里游动的那支歌——

“流淌的时光啊,时光”

梧桐树的宝藏

谁能找到那个宝藏

那埋藏着橄榄果核与古老硬币的

火柴盒

谁能找到那封写给未来自己的信

在作文纸的最后一行

神秘的密码已经没人能破译

再也回不去的侦探

留在曾经是未来的世界里

遗失了哭泣

换来的是一皮箱成熟的表情

谁能找到那宝藏

那埋藏着铁皮人和木偶小马的

发黄的饼干桶

在时光的最深处

在所有沉没的纸船与迷路的纸飞机

栖息的深深的海底

刷啦作响的梧桐树叶

翻着旧相簿

正结出时光的银铃铛

我的衣兜里有一只大象

太阳光总是

从半空中直直地撒下来

月光也是

直直地落下来

照不进影子里

只有星光不同

星光太小,星星也太多

它们把光线撒得匀匀的

花蕊中间有,狗尾草尖上有

孩子们的床头也有

无数细小的星光飘散着

被月光遮住了,谁也看不到

直到没月亮的夜晚

你才会发现

又多又小的闪亮,在身边环绕

世上的母亲们啊,那么多

不被发现的光亮

那么多的光亮

爱哭的孩子,闭上眼

也看得到

世界上最小的事

世界上最小的事藏在矮树林里

那些可爱的兔子

有露珠的花朵

花瓣上住着蝴蝶的一家

世界上最小的事藏在河水里

那些嫩绿的水草

快乐的小鱼

小鱼的身边闪烁着美丽的浪花

世界上最小的事

挂在云朵上

云朵里的小水珠有心事

云朵里的小雪花也有心事

世界上最小的事

藏在最小最小的孩子的心里

她刚睁开眼睛

就叫了一声——“妈妈”

评论

在时间中漫游 

闫超华

有时,进入一首童诗,就是进入另一个自己。比如,石帆的童诗会给我这样的感觉,不是他在写诗,而是诗在写他,以万物的情感。时间的流逝在慢慢完成他语言中的变化和细节。从而唤醒了我们的少年般的情感。于是,我们收到了这样的来信:“等了那么久/时光/终于寄来了回信。”(时光的回信诗句)。

毫无疑问,每一首童诗都试图与时间对抗,从而获得留存的愿望。石帆或许就是他诗中那个“看不见世界的孩子”——小桑吉。他在想象中行动起来,万物成了他的向导:“他跑过的地方/万物叫他太阳。”这里,“太阳”的出现意味着白昼的开始,而星图的出现加深了时间与万物翅膀共振的可能:“世间的生灵与万物/注视着相似的你我/一样闪亮,一样的昏暗、隐没/一如我们分辨不出群星。”(你和我诗句)。

如果以诗歌的眼睛和耳朵去看、去倾听,用诗歌的心灵去感知,那么“群星”则暗示着我们又进入了语言的黑夜,星球在石帆的诗意中完成了一次秘密运行。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呢?也许思想家奥古斯丁会给我们答案:“时间是什么?你们不问我我是知道的,如果你们问我,我就不知道了。”时间的不确定性让石帆不断试探语言的边界,直到“推开窗/就把窗外盛开的山桃花照亮/关上房门/‘嘀嗒,嘀嗒’/时间就重新开始流淌。”(四月的房子诗句)。

我们不妨和石帆一起望向窗外,山桃花、气味、声音、时间……都涌了进来,将我们淹没。没错,童诗到达的地方,就有花朵,它们长在一个个的汉字里,然后花瓣落下来,又生出新的诗和语言。于是我们和诗人一起获得了珍贵的“花的三分钟”:“花的一分钟/用来芬芳……接下来的一分钟/用来眺望远方……花的最后一分钟/用来让世界平静。”诗人俨然成了一只蜜蜂,它采走了芬芳的时刻,留给我们语言之蜜,并引领我们重新建立与自然的关联,仿佛我们阅读的不是一首诗,而是“花香的河流”……

日光下没有了声息

花香是一朵朵涟漪

——花的三分钟

正如“小王子”所说:“最大的问题不是长大,而是遗忘。”石帆寄情于万物,化身其中的一部分,他渴望像彼·得潘一样来到永无岛,拒绝长大:“是啊,少年的手指/经过深蓝的海水/划出一片银滩/天边的曙光正在海岸上缓缓点亮。”(少年的梦诗句),“少年”是一段时间的汇聚,是生命果实的一种丰盈。在通往语言的途中,一个少年略带情境式的回忆,具有独白的神秘,他的手指拂平语言的波浪,这其中包裹着一种来自时间的生命力。不难看出,石帆没有放低诗歌的姿态,他诗歌的音调和节奏都在保持最初的自由心性,营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少年式的童诗美学,为童诗的写作提供了新的可能,这是时间带来的珍贵的宝石。因为石帆坚信,在诗意的时间中,所有的童诗最终都会慢慢向自我的童年靠拢,我们都听见了这样的回音:

那些错过的美好

会在这里归还给我们

——归还

谈创作

沙砾中的闪光

石帆

很多人都认为,写童诗的人心里都住着个孩子,诗人写下的每一首童诗,里面或多或少都留存着自己童年的记忆和影子。可能是因为记忆力差,我回不到那么幼小的童年时光,我内心居住的孩子似乎更接近一个少年。

安静的时候,我常回想起我的童年时光,那些时间的碎片散落在北京近郊某条熟悉的胡同、某块陌生的菜地或整片空旷的荒野里,伴随着和煦的风、婉转的鸟鸣与遥远的天际线。当我的思绪在记忆中遨游,这些碎片的闪光会偶尔和我的心灵契合,触发出一丝丝情绪。

诗是表达情绪最好的载体。我把它们记载下来,就成了眼前这组光怪陆离的小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不论生理学家或教育家,都公认人类的记忆力在孩童时代处于最佳状态。我们每个人都回忆得起自己的童年,只是那段时光或不恭,或苦难,或幸福……每个人的际遇各有不同。但是总的来说,童年是美好的,因为孩子们的世界较少掺杂了是非、责任与纷扰,更加简单而澄澈。这种无忧而自在的状态更接近诗人创作时对世界的直观体验。

我喜欢描摹时间的流逝。在自然界中,万物都有始终,只有时间永无止境,时间就是永恒本身,这多么神奇。与时间相比,一切的存在都是瞬间,每想到这一点,让我觉得既有凄美也有悲壮。人类何其渺小,生命又何其短暂,而我们在渺小与短暂中又敢于追求艺术的无限,这本身就令人感慨。在无止境的追求中唯一能温暖我们的就是情感。生命的体验不就是由无数成串的情感瞬间构成的吗?如果没有了情感,人生多么孤单冷酷?世界上没有一首诗是脱离情感存在的。捕捉每一次打动情感的小小瞬间,调动童年琐碎的经验,把它们组合起来,让我写出了一个个亦真亦幻的诗意片段。

童年的往事像一把攥不住的沙子,渐渐稀释在时间之河里。我偶尔瞥见沙子里的闪光,那可能是风筝飞起的瞬间;可能是我站在荒野的土丘上,看着远方地平线上的列车驶过;也可能是刚巧遇到一片雏菊在树影下盛开。我尝试记录下来这些瞬间,拿来与读者分享,再轻轻问一句:“你也看到了吗?”我想,这就是我最想呈现给读者的文字。

祝福我的读者朋友们,也许你并不觉得此时或曾经的童年多么幸福,但是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这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最接近诗意的时光。你尽可以从中获得灵感,写出你自己的诗篇。想想你要感谢的生活瞬间吧,诗歌从不需要绚丽的词汇,那些源于生活与自然,拙朴、简单的文字更接近永恒。你畅快地写给你自己就好,并不需要谁对你的诗歌赞许,只要其中的情感是真实的,在某个时刻,你一定能遇到和你看到沙子中同一簇闪光的人。

简介

石帆,儿童文学作家、诗人。诗歌、童话、散文等作品发表于《儿童文学》《十月》《少年文学》《少年文艺》等刊,在《儿童文学》(绘本版)开设童话专栏数年,作品多次入选各类选本。出版童诗集《不一样的虫虫》,儿童小说《远山如黛》等。曾获“读友杯”全国短篇儿童文学创作大赛金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温泉杯”短篇童话大赛优秀奖等。

责任编辑:刘毅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