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语文，从读童诗开始

“王宜振教童诗”栏目以推荐中国现当代适合儿童阅读的较新的诗歌文本并对之加以品读为主，以此推动全国诗教工作的开展。同时，本平台还开辟“孩子的诗”“诗教课堂”“诗歌后面的故事”“好书推荐”等栏目，欢迎全国诗教工作者、诗人参与互动，共育诗歌教育的花园。

李少白理趣童诗小辑

01

小的美好

小草说：我很小

大地说：你不小

是你把荒原绿遍了

水滴说：我很小

大海说：你不小

是你把江河湖海盛满了

种子说：我很小

土地说：你不小

是你把生命延续了

小的宝贵

小的美好

小的无限

小的奇妙

小的是希望所在

小的是世界的细胞

02

宠物

金鱼成了宠物

就只能在鱼缸里玩耍

鹦鹉成了宠物

就只会说别人的话

狗成了宠物

上街要别人牵着走

猫成了宠物

见到老鼠都害怕

好宠物，宠物好

谁把宠物爱坏了

03

脚印

深深的

是挑担者的

浅浅的

是散步者的

径直朝前的

是勇敢者的

弯曲零乱的

是徘徊者的

脚印

是一个人的图章

印在大地

04

只有一个

在这世界上

有的，很多很多

有的，只有一个

很多很多的

我说不完

只有一个的

我来数数

太阳只有一个

月亮只有一个

地球只有一个

妈妈只有一个

还有，还有一个

那就是我

我，只有一个

05

报喜和报忧

哑哑，哑——

乌鸦

报忧不报喜

喳喳，喳喳

喜鹊

报喜不报忧

很多人爱听喜鹊叫

也有人喜欢乌鸦的声音

林子里最怕鸦雀无声

06

田字格

把一个一个字

种在田字格里

“上”和“下”

同样高矮

“左”和“右”

一样居中

“象”和“蚁”

同样大小

“歪”和“斜”

一样端正

“金”和“土”

不分贵贱

“你”“我”“他”

人人平等

07

怎样和0交朋友

数字1到9

都爱和“0”交朋友

身后跟着它

自己立马强大富有

当然，数字也明白

怎样和这个朋友打交道

千万别和“0”做乘法

要不然自己也清零了

08

大树

山顶上

有一棵树

它对白云招招手，说

瞧！我比谁都高大

风儿

轻轻吹过

挽着树叶

沙沙说话

孩子

大山把你举得高高

却没能让你知道

又高又大的树

都在山脚和山腰

09

同桌

排座位了

我想同桌的

最好是个女生

为什么呢

是她不会欺负人

是她爱把桌椅抹干净

是她常带着小点心

……

不！不，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呢

其实，我也说不清

10

记住鲜花

每个老奶奶都曾是一个妈妈

每个妈妈都曾是一朵鲜花

每一朵鲜花都曾是一棵小苗

每一棵小苗都曾是一粒种子娃

种子把生命

给了小苗

小苗把美丽

给了鲜花

鲜花为了果实

自己凋谢了

看着老奶奶的皱纹

请记住曾经的鲜花

11

最好的时候

花儿含苞的时候

稻子小满的时候

鸟儿学飞的时侯

小苗破土的时候

小树吐嫩芽的时候

蝌蚪掉尾巴的时候

太阳一个人高的时候

背起书包上学的时候

孩子有了烦恼的时候

故事刚刚起头的时候

未来向你招手的时候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12

石头

石头

伫立在天地间

默默地看

慢慢地画

它们的肌体中

有山

有水

有云

石头

匍匐在水中

捞出来

撞击着

它们的骨子里

有火

有光

有魂

13

错别字

炮蛋

炸蛋

原子蛋

孩子

你的“蛋”字

写成错别字啦

我是这样想的

要是改用这个“蛋”字

多好呀

我错了吗

14

微笑

一个女孩

从河边走过

她的微笑

落在水中

河水捧着笑容

一路小跑向前

笑容水中荡漾

引开两岸鲜花

鲜花招来蜜蜂

蜜蜂邀来蝴蝶

一个笑容

香甜了一条河

15

陪练

在乒乓球队

他是陪练

对手是一个冠军

一天天，一年年

就这样练呀，练呀

直到现在

他也成了冠军

别人问他

丑小鸭是怎样成为小天鹅的

他说：我很幸运

冠军是我的陪练

16

棋子儿

没有棋盘

棋子儿

没用武之地

只好挤在一起睡觉

马，跑不了

炮，响不了

车，寸步难行

将军、相爷

小卒子

都一个样儿

被人拿去

垫桌子脚

诗花开得美

——读李少白老师理趣童诗《世界对我说》

汤素兰

诗是心灵开出的花朵。

诗花要开得美，需要心灵供给养料。李少白老师的这本理趣童诗集《世界对我说》虽然只有九十九首，却是他以自己八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与六十多年的写诗经验孕育出来的明艳的诗花。李少白老师1960年毕业于湖南第一师范，在小学任教20多年，从那时候起就为孩子们写作诗歌和童话。作品获得过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等重要奖项，他还主编过小学语文教材。李少白老师一直为儿童写诗，也一直在思考什么样的诗才是好诗。他说，“好的童诗，都是出自孩子的天然本真，我们要做的是透过孩子的视角，去发现和呈现儿童生活中的诗意，这种诗意，表层是情感，深层是理趣，诗花开得美，藏在深处的芳香意味，就会从花朵中漫溢出来。”这本诗集，正是李少白老师按他所理解的“好的童诗”的标准精心创作的。他像孩子一样看世界，发出天真的《童问》：“云铺在天上/不怕太阳晒干吗//风没有故乡/满世界地找谁呀//夜空里总有星星掉下来/还会有星宝宝出生吗……”他像孩子一样看世界，对世界充满了惊奇：“天上的星辰/脚下的土地/海洋里的水/是谁弄出来的呢？//如果是巨人/打造了一切/这位巨人的脚/站在什么地方呢//。”（《巨人站在哪儿》）。艺术起源于惊奇，而艺术的生命在于独特。只有以童稚的眼睛去看世界，才会产生最多的惊奇与最独特的感受。李少白老师在写童诗的时候，自觉向儿童学习，师法童心和自然，于是，平常的同桌、雪花、泥人、蜻蜒点水、四季轮回，在诗中都变得不一样了，惯常的“脚印”变成了“一个人的图章/印在大地上。”在这本诗集中，李少白老师独创性地讲述许多我们众所周知的事物，给读者新的发现与阅读的惊喜。

诗是长于抒情的，李少白老师却偏要写理趣诗。这是他对诗艺的更高追求，也是对于儿童成长需要什么样的滋养的深层思考。诗虽然长于咏物抒情，但是一些经典的诗往往能在咏物抒情的同时，借题发挥，概括出深刻的人生哲理，彰显出思想的力量。比如明代于谦的《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首诗从石灰的性状见出人格的清白，从石灰的形成表达诗人对崇高人格的追求。哲理诗是诗人诗情的抒发，更是诗人人生阅历与生命智慧的结晶。李少白老师以自己对社会人生的深刻思索，对儿童成长的殷切期待，从儿童生活和大千世界中精心选材，发掘事物潜藏的美，赋予抽象的哲理以生动可感的形象，以最简单的诗句和儿童读得懂的文字，表达丰富的人生哲理。比如《棋子儿》《宠物》《田字格》等诗就以小见大，在富于情趣的诗句中，阐发真理，给孩子们成长的启示。比如《怎样和0交朋友》：“数字1到9/都爱和‘0’交朋友/身后跟着它/自己立马强大富有//当然，数字也明白/怎样和这个朋友打交道/千万别和‘0’做乘法/要不然自己也清零了//”。数字1、9、0，加法和乘法，是孩子们在课堂里习以为常的事物，但李少白老师通过巧妙的构思阐发出深刻的人生哲理，给成长中的孩子如何交朋友以警醒。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而诗歌的语言，是文学的皇冠。诗歌的语言要含蓄，要以少胜多，还需要讲究音韵的和谐，形式的匀齐和节奏的美感。《世界对我说》在诗歌形式和语言上是特别富于创见的。首先，整本诗集都是短章，诗句的排列既有新诗的自由变化，又有形式的齐整。诗在成为书面语言之前曾经是口头艺术，曾经是可以吟唱的歌，这本诗集，内容健康向上，因为明亮的诗的内容，诗句自然也琅琅上口，特别适合朗读。其中有十多首诗，还借鉴了传统童谣“子了歌”的形式，又不像传统“子了歌”一韵到底，天真活泼，富于音乐美。其次，李少白老师特别善于选择对立的事物来结构诗章，比如“大和小”“黑和白”“糟和好”等等，在对事物的诗意描画中，哲理自然析出，浑然天成。

为儿童写作，作者的儿童观十分重要。李少白老师虽然是一个老诗人，但是，他的儿童观十分现代。他十分尊重儿童的自主权，尊重儿童的天性，同时，也通过诗歌，不断提醒孩子们要相信自己，接受自己，发现自己。他告诉孩子们《小的不可小看》：“别嘲笑蜗牛/它能爬上墙头//别看不起蚂蚁/它能举起自身四百倍的重量//别以为娃娃鱼很小/它是恐龙时期遗老//别嫌乌龟走得太慢/它可潜水几天几晚//。“李少白老师不以儿童的导师自居，整本诗集里他或者化身为孩子，以孩子的眼睛去发现哲理，或者以平等的态度和儿童谈心，将自己宝贵的人生经验变成诗句吟唱给孩子们听。

如果说诗是花朵，诗国花园的花儿很多，这本理趣童诗集《世界对我说》无疑是独特的一朵。它以浅语的艺术，让孩子们认识自我，思考自己与世间万物的关系，从而开阔视野，启迪心智，培养美感，在心灵里播下诗的种子。

（作者系湖南省作协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