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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5 18:18:32 来源:阳光网-阳光报
作者 马光辉
他,被作家路遥称之为恩人和“老镢头”诗人;他,被作家陈泽顺称之为“锲而不舍”的诗人;他,被诗人尚飞鹏称之为“陕北文学”一面旗帜。一身熨烫平展衬衣和洋气的西装背带裤,一副宽边黑框眼镜和大背头文人派头,一副和蔼国字脸儒雅的微笑,一口浓厚乡土学问家睿智的谈吐,一生营务着一茬叫文学的庄稼。他就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团顾问、《路遥研究》主编、西北大学、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兼职教授、著名作家、诗人、社会活动家——曹谷溪先生。
曹谷溪,笔名谷溪,陕西省榆林市清涧县郭家嘴村人。1962年毕业于延川中学,1963年开始发表作品,1965年出席全国业余文学创作积极分代表大会,多次出席文代会和作代会。著有诗集《延安山花》(与人合作)《第一万零一次希望》《我的陕北》《天声地籁》;报告文学集《陕北父老》;文论集《品芳录》《游历与探索》;主编《新延安文艺丛书·诗歌卷》《绥德文库》《志丹书库》《延川文典》《宝塔文典》、纪实文学《追思集》《高天厚土》《大山之子》《奉献树》和《人民记者冯森龄》等。1999年获陕西省人民政府“1949-1999首届炎黄优秀文学编辑奖”;陕西省作家协会“双五文学奖”等。
他,创办山花,培养了以路遥为代表的“山花作家群”
1962年曹谷溪从延川中学毕业,到贺家湾医院当炊事员,在工作之余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读书,也许他知道作为农民的儿子,只有读书才能改变自己命运,于是一边读书,一边写文章搞创作。曹谷溪经常戏称“自己当时是延川县文化水平最高业务水平最低的炊事员,一不小心抡着火枪杀进中国文学界。”
1965年,应邀到北京参加全国业余作者创作积极分子大会,受到朱德、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并多次受邀到北京出席全国作代会和文代会。上世纪70年代初,他与路遥、陶正、闻频、白军民等文学朋友,在消息闭塞,交通不便的延川县编辑出版《延安山花》,当时在全国发行28.8万册。由当地青年和北京知青经过文化交融,共同成长起来的延川“山花作家群”,在省内乃至国内产生影响的有路遥、谷溪、史铁生、陶正、闻频、荆竹、史小溪、海波、浏阳河、刘风梅、远村、厚夫、阳波等人。这对于黄土高原一个落后贫穷的山区小县来说,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陕西师范大学教授李震认为,延川的文学盛况与《山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延川县的文学艺术以《山花》为辐射源,影响到各个方面,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延川山花”文化现象,在当代陕西文坛乃至中国文坛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典型标本”。
他,甘愿奉献,被作家路遥称为“恩人”
2023年12月北京知青黄德鹏先生撰文回忆,“1983年他和一些青年作者有幸被《延河》和陕西省作协邀请到西安开笔会。他和路遥在离《延河》编辑部很近的张学良公馆院子里住了三晚上。在与路遥闲谈中说起有关恩人的话题,路遥拍了一下桌子,突然有感而发说了一通让我至今难忘的话:我的恩人非曹谷溪莫属!因为他忙于各种事务,没有写过大部头的作品。他是一个甘为人梯的人,甘愿让他人踩着他宽厚的肩膀往上走,走上通往文学的康庄大道。别人上去了,他就乐了。我只想说他更像我的老师,因为他比我站得高、看得远——还有我现在这个婆姨还是你们北京人,介绍人是我的恩人谷溪。我带着婆姨去谷溪家蹭吃蹭喝,他家人看不惯,我知道。但他对我宽容得像个菩萨。没有谷溪,我跌到谷底的日子怎么过。”
1984秋,《路遥小说选》因差三千册,才能达到四千五百册的开印数,青海人民出版社迟迟不敢印刷出版。路遥想到了曹谷溪,他认为谷溪人脉广,路子宽,一定能把这三千册的问题解决了,就直接求助于曹谷溪,希望曹谷溪能在延安帮他解决这三千册的问题。曹谷溪果断地答应了,哪知1985年夏,当路遥来到延安开会,到曹谷溪办公室时,那三千册书正整整齐齐摆在他办公室,路遥傻眼了!再三追问下,才得知,这三千册,是曹谷溪亲自到新华书店,自掏腰包买下的,为的是不耽搁《路遥小说选》的顺利出版。
据谷溪的外甥诗人杨岸回忆:第二年开春书出了,他用三轮车将3500册《路遥小说选》从书店运回舅舅的办公室。随后舅舅又帮他买了一个架子车,改装成一个“流动售书车。”当时的延安,还是一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小城市,他推着小板车走街串巷,但买书的人很少。有一次回家的路上,他对舅舅说:“你实在不该把路遥的书买下这么多,今天书店又来催款……”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舅舅便火了:“像吃了后悔药似的,哪像个男子汉!赔了,市场沟还有五孔窑洞哩!”难怪在路遥最后的日子曾对陪护他的航宇说,“曹谷溪是好人,热心肠,大善人,对朋友兄弟再不能了。”
今年春节我去拜见他,他说现在社会上经常有人说:“曹谷溪是路遥的老师。”其实“我们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不是师生关系,路遥是我一生的挚友。”随后又说,世界上最伟大的母鸡也不可能将一块“鹅卵石”孵成小鸡的。“路遥是感知和创作能力特别强的一个人,当年,在我创办的《山花》上,我鼓励路遥写作,也开始了我们的文学之旅。”
他,重情重义,从轮椅上背起史铁生向黄河滩走去
1984年,作家史铁生在省作协领导和曹谷溪、路遥的帮助下,回了一次陕北,到他插队的地方看了看。在陕北期间曹谷溪陪他回了一次关家庄,到青化砭青化寺拜见了得道高人吴青云,去了一趟南泥湾,看了一次壶口瀑布。在关家庄史铁生见到了当年插队与他一起劳作父老乡亲,开心快乐地与老乡回忆中往事,亲切地拉着家常。在青化砭史铁生与百岁老人吴青云谈人生悟人道。在南泥湾史铁生亲眼见证陕北好江南南泥湾的绿水青山。在黄河壶口瀑布因当时交通条件限制,因史铁生下肢残疾不能到黄河,此刻陪同他的曹谷溪二话不说,从轮椅上背起史铁生,朝着壶口瀑布黄河滩走去,史铁生激动地说,他是第一个亲临黄河滩看壶口瀑布残疾人,真切看到黄河在壶口瀑布十里龙槽纵身一跃震撼而磅礴气势。
1998年4月,正在北京出差的曹谷溪听说史铁生病重,约了朋友黑明到史铁生的家中探望重病的史铁生,他紧握着史铁生手,东山上西山下的拉着延安的事、关家庄的事,时间过得真快不一会到预约的时间,临别时曹谷溪掏出2000元放到史铁生的床头,但被铁生夫人陈希米看到了反复推辞不要,此刻史铁生却笑笑地对妻子说,那是曹谷溪的心,而不是钱的事收下吧。
他,是“陕北文学”一面旗帜,一辈子营务了一茬叫文学的庄稼
诗人尚飞鹏说,“曹谷溪是“陕北文学”一面旗帜。”陕北这块土地上人们称他为文学青年的梯子,陕北多少作家、诗人在他的扶持鼓励下,步入中国文坛,如一颗颗文学的新星冉冉升起。在陕北黄土坡的文学百花苑里,曹谷溪就是一位辛勤的老园丁。“曹老师只要发现你是一棵好苗苗,总会细心呵护,精心培育,待以成长”。文学青年孙文芳如是说。在延安市场沟在一处向阳山坡,坐落几孔窑洞,不大院落里种植两棵梧桐树,谷溪先生称之为“梧桐园”。也许有“栽下梧桐树迎来金凤凰”。“梧桐园”成为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文人墨客的集聚地。
1982年5月,陕西省委在延安隆重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四十周年,省文化、艺术、演艺界的领导及著名作家、艺术家倾巢出动齐聚延安。5月10日,时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文化厅厅长的李若冰把饭“派”到了曹谷溪的梧桐园。主食是荞面饹饦熬羊肉,还喝了甘泉县酿制的“美水酒”。上午安排胡采、杜鹏程、王汶石、李若冰、路遥、肖云儒、胡小海;下午安排陈忠实、贾平凹、京夫、邹志安。没有餐桌,他在院子里将一块四米长、六十公分宽的楼板支起来,上面铺一块塑料布,变成了“餐桌”。那一天的梧桐园,像“过事”一样热闹,“文学陕军”的阵容齐聚梧桐园,对于中国文艺具有里程碑式的特殊意义。
他在延安市场沟梧桐园有五孔窑洞,其中两孔是专门留给作者来延安改稿时住的,有不少文学青年曾在窑洞里住过,作家路遥、海波是梧桐园的常客,来到这里他们感到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诗人霍竹山说,有一年他带着儿子一次就住了一个多月,其间谷溪先生帮他修改一部信天游长篇叙事诗《红头巾飘过沙梁梁》。诗人觅程曾是延川贺家湾公社刘家河村一个非常贫困的青年农民,写诗没有稿纸,就在过时的日历背面写,如此翻来覆去,时间一长,他将写诗的日历揉成了一个个纸球。一次曹谷溪到延川出差,找到他从这些纸球中抄出了他慷慨激昂的诗句,经他仔细修改,发表在《山花》上。从此,觅程坚定地走上了文学道路。
他,是我人生导师,让我懂得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记得那年我高考再度败北,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低落的情绪,与祖父来到延安拜见他。虽然之前我们之间有书信往来,但真正见到时心里莫名地有一些紧张。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他是大作家、大名人,没想到见到一样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不时地问这问那的。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他下班回来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我就知道你考不好,高考之前心还不能静下来,整天心猿意马地想着其他事,哪能考好?”这句略带责备和训斥的话让我感到非常不安。可正当我还沉浸在批评和责备中时,他又换了一种语气和口吻说,现在社会就业面很宽,只要你用心干事,认真干事,不断学习,一定会有一碗饭吃的。接着他继续说:“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当你受伤后,独自一个人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用自己舌头舔干伤口的血,而后走向广场振臂高呼,我是男人,我坚强。”
我在西北大学读书期间,只要他来西安办事或出差,都会抽时间来学校看我。一次他与我谈了很多有关文学、事业、做人的话题。他对我说,“娃娃,我出门四十多年的经验是,凡事必须自己用心去做,不要幻想,不要有依赖思想,更不要投机取巧,因为世上从未救世主,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现在每当我在生活和工作遇到困难和不顺时,我都会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琢磨这些话语时,他的言传身教犹如生命的强音在我的耳畔回荡,在不断地提醒如何做人做事。现在想来,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如果我哪年不去延安见他。也许,今天的我依旧和我的父辈一样,依旧和我们村那些未走出土地的同伴一样,整天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当我行走社会多年后,才深深感受到他对我关爱、呵护之情,他像父亲一样对我的关怀是无微不至。正是他对我的恨铁之意,才让今天的我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过上了较为幸福的日子。记得有一次,他为别人写一篇文章,写了两天改了三天,而当他把文章交出时。他便对我说:“写文章很难,写出经得起历史检验的精品作品就更难!要写好文章,就必须创新,必须标新立异,说别人没有说的话,讲出自己的思想和观点。”
记得一次我去虎头园家中拜访他,当时家里人很多,有请他写序的,有求他修改文章的,有向他索要书籍的,也有向他求字的。看到我便说,“光辉来给你也写一幅字,我说好。”于是,他提笔给我写了一幅“知天外有天,求天下有我”的条幅。大爱无言,寸草能语。在他严父无言的大爱中,我慢慢长大成人,走向社会。他的言传身教,身体力行,给了我做人的底气;他的认真与执着,教会我如何做事、如何处世本领。他就像一棵大树,在他的浓荫下,我自由享受着春暖花开的日子,沐浴着爱的阳光,堂堂正正做人做事。
而今已是耄耋之年的曹谷溪老先生,依然整天忙碌地整理各种资料,依然笔耕不辍,记忆力惊人,对自己曾经读过的书,自己写过的文章,能一字不落地背出来。此刻,我深深地体味到作家陈泽顺对他的评价:“谷溪是用心写诗的诗人,用心做人做事做文章的作家。”他是高原儿子,以大山的情怀奉献着自己。
作者简介
马光辉,男,1976年3月出生,陕西绥德人,大学学历。民盟盟员。从事文学编辑出版、新闻宣传工作10余年。现供职于延安市新区投资开发建设有限公司。
热爱生活,热爱文字,热爱家人,热爱朋友,热爱命运。用不息的行走书写自己的人生!